经过三合土处理的长城表面(左)和经过水泥处理的长城表面(右)。
“最美野长城”生存状态一直不佳
锥子山长城以锥子山为交点,呈“丁”字形分布:从南边延伸而来的长城,从秦皇岛市山海关区海滨的老龙头长城开始向北,经过角山长城、九门口长城直抵锥子山南坡;从西边延伸而来的长城经过河西走廊、黄土高原、燕山山脉直抵锥子山西坡;从东边延伸而来的长城从鸭绿江边出发经辽河平原、辽西走廊直抵锥子山东坡。
三段长城从不同方向齐集一山,如同三条巨龙相遇,这在万里长城上是极为罕见的。
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48路义勇军在锥子山长城附近坚决抗战,打响了长城抗战的第一枪。1949年辽沈战役后,第四野战军部分部队从锥子山长城一带入关,参加平津战役。
“在辽宁地区的明代万里长城中,锥子山长城不仅选择地势最险峻,建筑布局最为雄伟、壮观,而且至今保存也最为完整。因此,它被称为‘第三八达岭’,这是丝毫也没有夸大的。”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研究员、中国长城学会理事冯永谦在《辽宁古长城》一书中这样评价锥子山长城的历史意义和美学价值。
然而,这段长城的生存状态一直不佳。
2007年5月,新华社记者在小河口长城看到,“一块块历经几百年风雨侵蚀的长城砖散落在长城脚下,长城的墙体已经成了蜂窝状;杂草、枯树在古长城的敌楼上随风摇摆”,即便是保存比较完好的敌楼,“顶部已经裂开了一条大缝,二层的墙体已经剩下一面了,一层1米见方的支撑座,也已经只剩下不足半米”。
“由于长期缺乏保护,小河口长城的自然破损和人为破坏程度在不断加剧。目前位于绥中县永安堡乡境内小河口长城河口段已面目全非,较好的城砖已经所剩无几,仅剩下被风沙严重侵蚀的墙体。据调查,由于这里靠近村落,政府没有有效的管理和保护。”辽宁省政协2008年5月提交给辽宁省领导的一份材料写道。
2016年10月2日,吴国强在小河口长城看到,一栋没有列入修缮范围的敌楼现在已经倒塌了,而上一次他来考察时还正常。
但如果说政府部门对它的保护不尽力,那也是不公允的,近年来辽宁省市县乡四级政府都曾为保护长城做过努力。
譬如,2005年4月,时任辽宁省省长张文岳在一篇关于小河口长城旅游资源开发的材料上作出批示:“此件值得认真研究,发展旅游产业势在必行,最重要的是制定和落实有效措施。”当时,时任辽宁省委常务副书记王万宾、时任辽宁省副省长李佳也都分别作出了批示。
不久后,2005年夏天,时任葫芦岛市市长张竞强、时任绥中县委书记夏雨恩先后就小河口长城保护与旅游开发问题召开现场办公会。当时,张竞强认为,刘福生是劳模、专家,主张把这一带的旅游开发交给刘福生来做。夏雨恩则主张以森林公园模式进行旅游开发。
2006年5月25日,锥子山长城被国务院公布为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同年8月25日,绥中县永安堡乡党委任命刘福生为永安锥山森林公园管理处主任。
锥子山长城处于永安锥山森林公园的范围内,刘福生已自掏腰包投身这段长城的宣传维护达13年之久。
多名小河口屯村民均证实了刘福生长期从事对长城的维护工作。小河口屯村民叶大爷表示,要说保护这段长城,还是靠刘福生。
刘福生估算,从2003年到现在,他在长城上投入的钱大约有500多万元,包括他自己的积蓄和向亲朋好友借的钱,还不算利息。
用虚拟现实技术解决全国非景点长城面临的共性问题
绥中县文物部门对有关锥子山长城问题的采访持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而绥中县文物局文物科科长王建华在听到澎湃新闻记者问及关于锥子山长城的问题时就大喊“喂!喂!”多声,然后挂断电话。
2016年10月3日,澎湃新闻记者拨打绥中县文物保护管理所“十一”期间值班表上的值班电话,当日值班人员张志岩听到记者问及关于锥子山长城的问题后索性否认自己是绥中县文物保护管理所的工作人员。
但国家文物局调查报告的结论是,辽宁省和绥中县文物部门工程设计方案把关不严,未全部落实国家文物局批复文件的有关意见;在工程实施过程中,监管不力;在工程初验中,未提出“抹平”做法欠妥、洽商程序不合规、竣工资料不完备、部分资料缺正式图章、竣工图与现场情况不符等问题。
刘福生对锥子山长城的保护前景持悲观态度。他认为,确实有驴友扔垃圾、乱写乱画,但都是个别现象,对长城破坏并不大,对长城最大的破坏就是不当的修缮。
事实上,在中国长城专家看来,“最美野长城被抹平”事件折射出来的是非景点长城保护这种共性问题。
中国长城学会秘书长吴国强在接受澎湃新闻采访时认为,锥子山长城面对的问题是全国非景点长城面临的共性问题,而这次事件的发生与政府还没有出台详细的规范的可操作的长城修缮标准有关。
吴国强说,国家文物局对制定长城修缮标准很重视,准备启动制定标准的计划,但制定修缮标准不是一时半会儿就可以搞定的。
为解决全国非景点长城面临的共性问题,吴国强呼吁建立一个长城保护专项基金会,“我们长城学会已经向上级打了多次报告”。
另外,吴国强还建议将先进的技术手段用于长城保护。
“可以把3D和虚拟现实技术用到长城保护上,把每一块砖有多大,每一条砖缝有多宽,每一段长城有多少层,多少列,有多高都记录下来。这就提高了长城保护、长城维修的技术含量。”吴国强在接受澎湃新闻记者采访时描绘了一幅用科技手段保护长城的未来图景。